呆楞着的苻子卿,那样悲伤感怀的情绪只持续了一两分钟。
毕竟二十年都过来了,她深知自怨自艾是绝不可能解决问题的,而且,她一直以来都比较擅长调整自己的情绪,不然这二十年下来,早就疯了。
现在更重要的,是弄清楚那个大圆球究竟是什么东西,那片空间是怎么一回事。
于是,两分钟前才想着绝不回去那片空间的苻子卿,还是又回到了那片空间之中。
那个大圆球仍然悬浮在白茫茫的虚空之中,浑身冒着黑雾。
那些黑雾向四周飘散开去,却在一个统一的距离下,骤然消失。
苻子卿远远地观察着,有些奇怪。
那种统一距离下骤然消失的情形,就像是被圈定了一个范围一般?
她已经冷静了下来,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慌乱,尽管心中仍有些发虚,但还是小心谨慎地朝着那个大圆球靠近。
之前只是从一个方向仔细观察了大圆球,苻子卿并未真正看到大圆球的全貌。
这一次,苻子卿飘到了另一个方位。
而在另一个方向看到大圆球的面貌的时候,苻子卿又一次惊讶地张了张嘴巴,喃喃自语道:
“这...这是?”
在苻子卿现在方位的视角下看去,可以看到大圆球的表面中央,有一条细长的缝。
“大眼珠子?”
苻子卿不太肯定的样子。
她稍稍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向着那条细缝飘去。
她想近距离观察一番。
近距离下,那些黑雾渐渐萦绕在苻子卿的身边。
她看着这些黑雾,思索着这些黑雾与所谓的鬼气有什么关系。
苻子卿之前从那个兜帽男身上摸来的鬼气,是灰黑色的,而那些被她打碎的女鬼,就更偏向灰色了。
而这些黑雾,黑得纯粹。
那么这些黑雾,其实就是高浓度的鬼气?
如此想着,苻子卿看向大圆球的眼神,变得更加慎重起来。
同时,苻子卿假装不经意地抓了一把黑雾。
但是,她的手掌并没有抓到任何东西的感觉,而且那些黑雾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被影响运动轨迹。
这有些奇怪。
之前她都是能抓住鬼气的,如果这些黑雾就是更加浓郁的鬼气,她不应该抓不住。
苻子卿又偷偷地吸了一下,同样没有影响到黑雾。
而在这个时候,苻子卿才注意到,这些黑雾根本就没有萦绕在她的身边,更准确来说,是从她身体穿过了的。
苻子卿与黑雾之间,根本就没有或是无法接触。
发现了这一点,苻子卿皱了皱眉头,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大圆球的那条细缝。
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并且她马上付诸了行动。
苻子卿向着大圆球越飘越近,直到仅仅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。
如此近距离下,苻子卿甚至看到了圆球表面细密的绒毛。
她就在大圆球那条细缝之前,不过因为大圆球体型太过庞大,所谓的细缝,在她此刻看来,其实是一条深长而不见头的“大峡谷”。
苻子卿看着这条“大峡谷”,思考片刻后,还是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。
她朝“大峡谷”的边缘飘去,停在大圆球一处相对光滑的表面前。
苻子卿面无表情地缓缓伸出了手...
指尖一点点地靠近,然后到达大圆球的表面,然后伸入进去...
“果然...”
苻子卿轻声自言自语。
“不仅仅是那些黑雾,这个大圆球本身,我也触碰不到。”
这是怎么回事?
苻子卿眉头紧皱,一时间想不清楚其中缘由。
然后她疑惑道:
“难道因为大圆球是活物?这些黑雾也并不是鬼气?”
在她这样疑惑的时候,大圆球突然微微振动起来。
苻子卿吓了一跳,赶忙远离大圆球。
对于大圆球来说微小的动作,在苻子卿眼中,就简直与“大地震”无差了。
苻子卿飞速飘离,同时回头看着大圆球。
她看到,大圆球那条细缝正在缓缓张开...
“这...”
随着缝隙越来越大,苻子卿渐渐感到头皮发麻。
缝隙之中的,是一颗巨大而鲜红的眼球!
那颗巨大眼球咕噜噜地转动着,那漆黑的瞳孔似乎在搜索着什么。
这一瞬间,苻子卿忽然想到了昨晚那个兜帽男拿出的那本书,那本书张开的眼睛里,也是这样一颗鲜红的眼球。
虽然两个眼球的大小天差地别,但苻子卿偏偏感觉,它们就是同一颗。
“不是吧!”
苻子卿立马九十度转弯,飘出了一道残影。
她要在那漆黑的瞳孔锁定到她之前,尽快离开大眼球的视线!
“这东西阴魂不散啊!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!”
苻子卿这下算是明白了,这片空间还是她的“家”,并不是这个大眼球的地盘,但是这个大眼球都追到这片空间里来了,以后这里还会安全吗?
苻子卿胡思乱想着,但飘行的速度丝毫不减。
不过,她忽然发现,那大眼球突然不动了,它的瞳孔锁定了一个方位,但并不是她所在的位置。
苻子卿心里稍稍有些大意起来,飘行的速度放缓了一些,而就在这个时候,那大眼球徒然迅速转动。
“哇!好狡猾!”
苻子卿愤愤不已,但已经来不及了,大眼球的瞳孔,已经转动到了她这一边...
到这一刻,苻子卿只能心存侥幸,期望着这片空间能够对这个大眼球有所限制。
然后,苻子卿忽然停了下来,眨了眨眼睛。
“诶?”
那个大眼球的瞳孔,转动到苻子卿所在的方位之后,并没有停下来,而是继续朝着不同方向转动着。
“它看不到我?”
苻子卿自言自语地发出疑问。
但其实,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。
那个大眼球漫无目标地自顾自转动着。
这片空间限制了大眼球的感官?
苻子卿这样想着,但又觉得不太对。
不过,知道这颗大眼球无法对她构成威胁之后,苻子卿终于稍稍放下心来。
她还故意远远地在大眼球之前飘来飘去。
不久之后,那大眼球似乎疲惫了,闭上了眼睛。
苻子卿围绕着大眼球飘了两圈,又一次紧皱眉头。
“能不能把这个恶心玩意儿弄出去啊?”
她朝着虚无苍白的远处大喊起来。
她在对这片空间说话。
但显然,这片空间并不能回答她的话。
苻子卿有些失望。
虽然这个大眼球暂时不能对她构成威胁,但这么大个头,放在自己“家”里,看着真是不舒服。
苻子卿越看那个大眼球,就越觉得不爽,但偏偏她也拿它没什么办法,这就更不爽了。
“算了!眼不见为净!”
这样说着,苻子卿就要离开这片空间。
但是突然,苻子卿看到那个大眼球的表面之上,飘动出一些黑色的细线。
那些细线不论从大眼球哪个地方飘出,最终都转而向上空飘去,越飘越高,但它们始终连接着那个大眼球。
“这是...”
苻子卿渐渐张大了嘴巴。
这些细线因为是从大眼球表面的不同地方飘出的,而大眼球太过庞大,所以一开始细线都是分散的,但它们往上飘的过程中,渐渐汇聚。
不久之后,在远处看去,这颗大眼球就像一颗向下坠落的彗星,托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。
苻子卿惊奇地观看了一阵之后,终于忍不住好奇,飘了过去。
她飘向了那条黑色的“尾巴”。
近距离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,苻子卿顿时觉得这要是来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,怕是得当场疯掉。
好在苻子卿没有,虽然也感到心里有猫抓一样有些难受,但也还可以忍受。
苻子卿的目光,顺着密集的黑色细线往上,看到的,也只是苍白邈远的虚空。
随后,她跟着这些黑色细线往上飘。
就算看不到那白茫茫的虚空中有什么,但苻子卿想,这些细线不可能毫无缘由地飘出来,也不可能没有一个目标。
她以前就觉得,这片空间之中,不应该就仅仅是一片苍茫,而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,她更加确信,这片空间不会这么简单。
苻子卿的目光遥望着白茫茫的上空。
那片苍茫虚无之后,到底有着什么?
这样思索着,苻子卿跟随着那些黑色细线越飘越高。
她的速度快过了那些黑色细线,也就渐渐飘在了它们上方。
苻子卿在上方回望,那些黑色细线就像密集的箭雨。
这个时候,苻子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。
她飘向一边,待那些黑色细线飘上来后,她试着伸出手,抓向了其中一根细线。
这一次,她稳稳地将一根细线握在了手中。
触感冰凉。
而那根细线即使被苻子卿抓在手中,仍然在往上飘,带动着苻子卿。
还不待苻子卿感到新奇,她忽然感到手中的细线颤动了起来。
随后,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与细线连接起来,闭上眼睛,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。
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短暂的一生,从出生到上学,再到进入社会工作打拼,直到某天晚上,她倒在了血泊之中...
苻子卿缓缓睁开眼睛,随后神色从容地握住另一根细线。
她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一生...
苻子卿接下来握住了不同的细线,看到了不同人的生死。
这个过程中,她都没什么表情变化。
直到她在一众黑色的细线中,看到了一条暗红色的细线。
苻子卿神情微微疑惑,随后也伸手握住了那根与众不同的的细线。
她闭上了眼睛。
然后突然,苻子卿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她瞪大了眼睛,表情呆滞。
她,看到了自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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